榛果酱

想什么说什么了

【现欧】难言

接着上章继续

还是想着要甜回来的所以可能还有后续……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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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充忽然想起来他第一次见欧阳的情景。

他特意在三伏天作大死,终于让自己染了风寒高烧40度,虽然差点转成肺炎要掉半条命,但终于旷了军训。

开学前那个周末他拉着行李箱进宿舍,就看到左侧里面床上窝着人支着电脑在打游戏。对方见他进来一个眼神都吝惜于给,他也懒得多瞧,拿着手上的消毒水和抹布就开始打扫。

等到觉得这桌子再不会有别人一点指纹,他才终于放得下背包。掏出来自己带来的新拖把,用剩下大半桶水对着高锰酸钾就开始拖地。

“卧槽什么味儿?”顶上的人猛地摘掉耳机嚷了一嗓子,然后低头看他,“你住这儿吗?我以为这儿没人呢。”

现充嗯了一句就算回答,继续干自己的活。

“地板这颜色……你拖地难不成对了高锰酸钾吗?还有84的味道是不是太浓了点?”

“这屋里脏。”现充抬头,对上对方的眼睛。

是张干净的脸。现充想。皮肤细白,五官线条干脆利落,眼睛清清亮亮的。

“……”对方沉默了一会,渐渐露出点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同学你洁癖吗?”

他没再回答,又用了半个小时把公共区域打扫的直反光。

 

现充默默的笑起来,想着真是难得,他竟然连欧阳当时懵懂的眼神都记那么清楚。

当时他大病初愈,烧没完全退就被父母送到学校,一阵阵头晕发冷,他以为他早把那天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。

 

当时他的状态实在难算好,别人靠近一米之内就会产生生理性的反胃,凡事自己的东西沾上别人一点指纹就再无法看见。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,可没办法,脏,恶心,龌龊这种词无间歇每时每刻出现在他的脑海里。

彻底爆发是在开学一个月的某天下午。他4点下课回到宿舍,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床上放着不明物体。

现充全身的汗毛顿时都竖起来,他迅速拿起放在桌边的口罩手套,全副武装,把自己的床单被罩都拆下来,卷着那个抱枕直奔楼下垃圾桶。扔进去的前一秒抱枕上萌妹子漫画脸一闪而过,他意识到可能是欧阳的。

但他也只是犹豫了0.1秒,然后就松手扔了进去。

 

然后他整个下午都在清洁自己的区域。脏。太脏了。为什么就跟他这个人一样,怎么都清不干净呢。

脑海中有个声音时不时的想起来,弱弱的嘟囔欧阳一点都不脏啊,白白净净的,比你干净多了,你还嫌弃他的东西。

 

欧阳是这时候回来的,看了一眼现充的床然后就炸了。

“卧槽老高我那个抱枕呢???”

“扔了。”

“…………???扔了??什么叫扔了??”

现充没回答。

“不是,你他妈给我说,你扔哪了。”欧阳的声音压下来了,显得异常平静,可现充感觉的到,对方真的生气了。

他摘下手套,漫不经心的回头,“楼下垃圾桶。”

他看到欧阳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本来满是愤怒,和他四目相对之后,肉眼可见的一点,一点的转化成失望,和讽刺。

欧阳叫了一声他的名字。

“之前主席说你少爷脾气心里有病,我还帮你开脱,我他妈神经病。

“我那日本直邮过来的周边,塑料套都没摘,整床铺放一下忘了拿回来,你抬手就进垃圾桶了,都没想着问我一声。 ”

“别人东西我恶心。”现充扭回头去弯腰清洗抹布,侧脸看不出一丝表情。

 

欧阳怒极反笑,“那少爷您倒是住山顶别墅去,来什么大学宿舍,也别在这儿瞧不起人了,自己比谁都垃圾。”

垃圾这两个字直戳现充的神经,下一秒他抬手把装着混着消毒液高锰酸钾的水的水桶扔了出去,直朝着对方的脸。

 

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。

 

第二天中午,现充惯例接到父母每周来一次的电话。还是那么几个问题,学习怎么样,和老师校领导关系怎么样,学生会事情怎么样,最后为了表明自己惦记孩子还加了一句钱够花吗不够给你打。

现充想起来欧阳昨天那个又失望又嘲讽的表情,眉毛渐渐的蹙起来,轻轻的叫了一声爸妈。

“我感觉我可能……心里有点问题,我洁癖的太厉害了。”

“这算什么毛病?爱干净是好习惯,说明你这个人有条理,关注细节。”

“我觉得我有点过头了,别人接近我我就恶心,我在想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给自己鼓了鼓劲儿,“我在想是不是找个心理医生看一看。”

“心理医生?你说你要看心理医生?”女人尖锐的嗓音传进来。

“哎呦这个不行的呀,心理医生都不正规,去看的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。就隔壁刘婶那个孩子,你知道人家那是因为什么去的,同性恋!刘婶到现在都不敢出来见我们,就怕抬不起头。你这去看心理医生,谁知道人家给你传成什么,你让我和你爸怎么见人还?”

“人心理医生都是有执照的不允许透露病人信息隐私,”他猛地打断妈妈的话,推门走进房间,“还有同性恋怎么就见不得人了,这都什么时候了?”

“哎呦你要吓死妈妈!你是不是不要脸了在这叫喊这种脏东西!”现充痛苦的闭上眼睛,神色有点凄惶。

“你妈说得对。”他爸的声音突然响起来,“而且男子汉大丈夫,这么点儿小破事就去看心理医生,你就在那儿自己吓自己,就是闲的,有这时间多考两门竞赛,将来出国留学有用。”

他爸爸还在电话那头继续说着,跟他列举有这样那样的竞赛,分别在什么时候开始,他应当要趁早准备诸如此类。

他忽然觉得有些委屈,低下头,眼底微微泛出潮气的时候,心里还透出一股茫然。

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垃圾,欧阳不比主席张伟,欧阳是真的把他当朋友,想要关心和包容。可他却毫不犹豫做出这样的事。他的母亲视同性恋为天敌,是病态,需要改造,可他从初中就知道自己属于这病态的一员,他无法改变。

突然斜上方的床铺动了一下。

现充瞬间整个人僵直在那里,下意识掐断手里的还在叫嚷的通话。他攥紧拳头开始微微发颤,看着欧阳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。他能感到自己背后不断渗出的冷汗,那是从心里蔓延出来的恐惧。

欧阳头靠在墙上,垂下眼睛看着他。他不懂那眼神里是什么,可总是觉得,有种温软的,柔和的感情,渐渐从欧阳眼睛里透出来。

午后三点的阳光塌在欧阳睡乱了的头发上,染成暖黄的栗色,欧阳一言不发,只是长长地注视着他。

可能是太温暖了。现充想。不然他怎么会就对着欧阳和盘托出了呢。

 

在黑暗里,他也是长长的注视着欧阳,然后又轻轻的亲了一下,对他说,“你进去吧。”

没有前言,没有后语,没有解释。就像是默认他们未曾开始一样,平静的接受了结局,然后对他说,你进去吧,欧阳。

 

那人什么都没说,垂着眼睛走了进去。

 

往后的一个月,他和欧阳心照不宣的没有再说话。张伟没几天就察觉出来他们之间的不对劲,也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,只是拍了拍他的肩,权当安慰。

 

宿舍里曾经一起讨论过,现充之所以被人叫现充真不是没有道理,生活品味和情趣和计院广大屌丝不在同一层级。每个周末必然要进城的,文艺电影,戏剧歌剧,书店画廊,手里拿着佳能1dx脖子上挂着森海塞尔大馒头,全身上下透出着高山白雪的高级感。

现充高级的生活还是按部就班的进行。一切无从改变无所改变,他还是像个精致的机器。只是偶尔,比如星期天的下午,在他在漫无目的的游逛在莫奈展上的时候,不经意间看到莫奈的撑阳伞的女人,他会无意识的泪流满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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